第二十二章：道歉

“时辰已到，送亡者出灵堂！”

一个身着一整套司仪服饰的老者走出郭义房间，拖着长长的衣摆，面露沉痛之色，大步走在前面。

他的身后，跟着一整支乐队，唢呐声悲戚凄凉，催人泪下，随后，郭义的衣冠冢被人架住抬起，那名美貌妇人大哭着趴在棺上，大喊着‘义儿’，不肯离开，最后不得以，来了几个奴仆，才强行将她拉开。

不过，尽管被限制了身体行动，她那凄惨的悲号依旧在四周回荡。

人群分开，仪仗队拿着花圈，走在两侧，前边还有人在抛洒纸钱，铜钱状的黄色纸钱漫天飞舞，四周一阵阵鞭炮轰鸣。

郭义的衣冠冢在队列中慢慢前行，后面跟着大量身着白衣的郭家嫡系之人，林夕看着这一幕，眼中无喜无悲，与董欣、小翠走在最后。

不知是被唢呐声影响，还是被妇人的悲号感染，董大小姐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悲意，凑到林夕近前，轻问道：“喂，小贼，你老实说，郭义是不是你杀的？”

“你认为呢？”林夕看向董欣，反问道。

“我……”董大小姐张着红唇，却是一下说不出话来。

此时，在这悲凉气氛的感染下，特别是听着美貌妇人那凄惨的悲号，她已无法去过多的责怪郭义，反而对那妇人产生了强烈的怜悯之情。

丧子之痛，实乃人间至痛之一，哪怕她没有经历过，此时也能感受到妇人那颗破碎的心有多么的悲痛。

如果林夕就是造成这场悲剧的人，那……

她心中忽然觉得有些难受，仿佛看到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上沾了一滴墨迹，从此失去了纯净。

“不会的，小贼不会这么狠辣的。”她这般想着，心中顿时好受了很多。

可正在这时，林夕开口了：“是我杀的，他该死！”

董欣闻言一怔，瞪着美眸，看着一脸冰冷的林夕，责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为什么？”林夕忽然怒笑了一声，想到姐姐差点被郭义这个畜生凌辱甚至差点自刎而死，他心中便怒火翻腾。

郭家人的命是命，他姐姐的命就不是命吗？

杀人者，人恒杀之，破坏别人家庭，使别人家破人亡之人，死了，也不值得同情！

董欣话语中的责怪之意，仿佛一根导火 索一般，把这股怒意彻底点燃了。

林夕神色冷漠，看都没看她一眼，疾步前行，心中不是滋味。

“小贼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！小贼……”董欣在后方急切的大喊着，恢复清明的她立即明白了刚才这句责问对林夕的伤害有多大。

她目睹了翠山居整个事情的经过，知晓郭义的行为差点导致林夕失去姐姐，若不是她最后相助，林月肯定已经香消玉殒了。

这般仇恨，如果放在她身上，也定不会忘记，必得以血偿还！

只是，刚才她被周围的气氛感染，没有想到这些，便出口责问了。

“林公子！”小翠出声大喊，林夕脚步依旧没停。

董大小姐带着懊恼之色，在心中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通，拉着小翠的手，快步从后面追来。

此时，郭义的衣冠冢已到了郭家祭祖的高台，停在其上，仪仗队驻足，乐队停，司仪一番沉痛哀悼，大肆赞美亡去的郭义之后，头系白绫的郭家家主站于棺前，面向众人。

今日，这里对所有人开放，高台之下的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，站满了青云城的居民，一阵阵议论声传来，此起彼伏。

“诸位前来郭家凭吊义儿，招待不周，还望海涵，我代义儿在此谢过诸位。”

郭家家主躬身行礼，洪亮的声音盖压而下，台下的议论声立即止息，他神色肃穆中带着一丝悲痛，接着道：“天妒英才，义儿年少夭折，我心甚痛，彻夜难眠，全力搜寻之下，终于发现了暗杀义儿的元凶，今天，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。”

“带上来！”

两名仆从压着一个青年分开人群走上高台来到郭家家主身前，细细一看，那个青年正是郭义两个灵轮境仆从中生还的那一个。

此时，他被按在那里，面向台下，脸色白发，眼中满是恐惧，身体颤抖。

“你这奴仆，我郭家给你吃住，培养你修行，哪一点对不起你，你竟敢谋杀自己的少爷？!”郭家家主怒目而视，声色冷厉。

“不是我，不是我！”青年仆从颤抖着尖叫道。

“以你的身份，也的确没胆做这件事，告诉我，是谁指使你做的？”

“是……”青年仆从一个哆嗦，看向郭家家主，道：“我说了家主能饶过我吗？”

“只要你实话实说，我可以只废你修为，留你一命！”

“快说！”郭家家主瞪着通红的眼睛，急喝道。

台下此时静悄悄的，皆都注目倾听，想要知道暗杀郭义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。

青年仆从跪在地上，脸色惨白，眼中神色急剧变化，像是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
这时，董欣已经来到了林夕身边，她俏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，抓住林夕的大手，道：“小贼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
“对不起！”她低下琼首，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，站在林夕身边。

“林公子，小姐她不是故意的，真的！”小翠也在一旁劝道。

林夕闻言，回想着之前的事，他心中其实明白，董欣不是故意的，只是，姐姐是他的逆鳞，特别是，在姐姐被那个神秘女强者带走之后更是如此，谁触碰这片逆鳞都会让他愤怒。

虽然明白这些，可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快，将手从董欣紧握的双手中抽出，他淡淡的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小贼……”董欣抬起头，美眸中带着慌乱与委屈的神色，她都低声下气的道歉了，没想到林夕还是介意，这淡漠的声音，仿佛击垮长堤的洪流，她心中五味俱杂，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。

看着眼前的泪人，林夕心中没来由的一乱，正欲说些什么，不远处跪着的青年仆从突兀的转头盯着他，眼中血丝密布，大喊道：“我说，是林夕！是林夕指使我做的！”

林夕眼眸倏地望向青年仆从，如刀似剑。

青年仆从神色一慌，随即又恢复镇定。

“就是林夕指使我做的，家主饶命！”

“胡说！林公子身份尊贵，怎会做这等事情？”

“我没胡说，林夕与少爷本就有仇，少爷死前还一直念叨着林夕杀了他的仆从郭大，后来没过两天，少爷就死了，一定是他杀的！”青年仆从激动起来，大喊着。

“还敢胡说八道！快把真正指使你的人说出来！”郭家家主冷喝。

“是林夕，我说的都是实话！”青年仆从脸上的恐惧更甚，语气却坚定异常。

“还敢污蔑林公子，饶你不得！”

“我没有！不……”一道蓝光闪过，青年仆从的声音戛然而止，瞳孔瞪得大大的，倒在地上，脖颈的伤口中喷薄着大量的鲜血，染红地面。

林夕注视着这一幕，眼神越发幽冷。

“林公子，还请见谅，仆从说话当不得真！”郭家家主来到林夕身前，面带歉意。

“虽然林公子与义儿有些仇怨，也在入门测试上打伤过义儿，甚至杀过义儿的仆从，但郭某相信林公子心胸宽广，定不会做暗杀这种卑劣之事，此事只是误会罢了，郭某在此向林公子致歉。”

林夕看着身前一脸歉意的郭家家主，面色忽然平静了下来。

他心中冷笑了一声：“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？”

台下，此时已是一片沸腾，经过之前青年仆从以命指证，再加上郭家家主这一番话，联想起以前郭义与林夕的仇恨，大部分人心中已经认定，林夕就是幕后指使之人。

一时间，他们看向林夕的目光开始改变，变得有些不屑、嗤笑。

可以想象，今天之后，林夕暗杀郭义的消息将会在很短的时间中传遍整个青云城。

届时，就算林夕是青玄殿的亲传弟子，身上也会背负“行为不端”的黑点。

只是，林夕并不在意这些，他到想看看，郭家到底还有什么花样！

正在这时，系着白绫的郭刚从队列中走出，来到林夕身前，道：“二弟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公正的与林公子交战一场，此时二弟已去，作为兄长，我希望替二弟完成这个遗愿，还请林公子不要推辞。”

林夕淡淡的注视着身披孝服的郭刚，嘴角露出冷笑，原来，真正的目的是这个。

在魂念的探查中，他已发觉郭刚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升，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，他竟然连续突破了四个小境界，达到了灵轮境八重巅峰。

旁边，董欣擦了擦眼泪，望了一眼给她强大压迫力的郭刚，玉手紧握林夕的大手，美眸中带着担忧之色，轻声道：“小贼，别答应他！”

林夕回过头来，看了看手中柔嫩的玉手，抬眼看向那张泪痕斑杂的俏脸，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混蛋，因为一句无心的话而生气，致使唯一的朋友伤心流泪。

他伸出手，将董欣眼角的泪珠抹去，又紧紧了手中的玉手，柔声道：“别哭了，哭花了脸蛋可就不漂亮了。”

董大小姐眼中一喜，可随即又撅起小嘴，小声道：“你不生我气了？”

“本就是无心之失，你又道过歉了，我哪敢生气啊！”林夕笑道。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董大小姐破涕为笑，抹干眼泪，露出美艳如花的面孔。

旁边，郭刚看着林夕与董欣温声软语，丝毫没理会他，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寒芒。

“林公子，还请与我一战！”

林夕回头，淡淡一笑。

“可以！”